翎翊楞了楞。

蕭然眸色涼涼，橫心閉眼：“況且屆時我恐怕也抽不出身。”盼的青蓮開費盡三十載，等得青蓮謝不過半盞茶。

翎翊攥緊拳頭，卻也深深曉得蕭然既如此說了，便說明這是唯一的法子，不得不壓下自己的情緒，卻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：“倘若她們真要找小四的麻煩，你可還有轉圜的餘地？”

蕭然回首，眸子一應的清冷沁人，更平添了幾分堅定之色：“我信她，無論什麽劫數，都能挺過來。”翎翊長長舒出一口氣：“我曉得你這是萬全之法，生怕誤了小四命途置她於萬劫不覆，可竺仁她們…”他的手攥的更緊，蕭然接過他的話茬，冷冷笑道：“怎會如此便過了。”

屆時小音回來，定要她親自來討。

南郊別院裏梧桐樹新綠愈加繁茂，蓁蓁枝葉隨風而擺，搖的人心皆微微蕩漾起來，蕩漾著蕩漾著，恍惚不覺便到了黎若因及笄的前一日。

城東禮臺已然掃凈，黎若因還未睡醒就被黎府加派的馬車載向家廟中禮堂後的東房，華貴穩重的馬車，白馬鐵蹄噠噠，車簾上纏繡雲蓮繡紋，兩邊銅鈴清脆作響，黎若因執著阿蕓的手坐在車中半睡半醒，車廂內軟墊實厚，倒不覺得顛簸，教黎若因恍惚間想起了自己被強行遷到城南郊別院的那一日，破舊馬車顛的自己幾欲作嘔，與今日之況實在對比鮮明，可在外人面前，她仍是，也必須是業州城風光無限的黎府嫡出嬌嬌女呵。

黎若因托腮凝眸，正待輕笑一聲，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，整個人險些栽飛出去，被阿蕓眼疾手快一把拉住。

“小姐，請下車罷。”車外小廝的聲音響起，黎若因回過神來，撩開簾子踩著那人的背穩穩當當下了馬車，被人引到東方內。

黎太守坐在禮堂正中，面色板正而冷硬，黎若因進東房時自然要見過自己父親，不得不停下步子對著他生鐵一般的臉屈膝行禮，黎太守微微有些不自在，黎若因屈著膝更加不自在，父女倆並未說什麽話便這麽過了，凝固的氣氛讓小丫鬟阿蕓背後寒毛都有些倒豎，匆匆扶著黎若因往禮堂後東房去了。

黎若因見兩旁無人，壓低聲音與阿蕓咬耳朵：“你走那麽快作甚？東房裏還有謝氏在等著。”阿蕓：“……”

果然兩人初進房門，便對上了謝氏一張似笑非笑假假真真的臉。

黎若因扯扯嘴角，翹起幾分淺淺笑意：“姨娘久等。”

謝氏站起身來行了一禮：“小姐說笑了，承蒙老爺不棄，今日的加冠之禮由妾身待夫人勞，妾身不生惶恐，還望小姐不嫌才好。”

她的禮行的慢慢悠悠順順當當，一席話油光水滑，實在是不勝惶恐的非常，黎若因想起之前的腌臜事，心頭厭恨之緒湧起，暗暗壓下去道：“怎會。父親看重姨娘，是好事。”

後兩句話黎若因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，冷的謝氏一個哆嗦，擡眼卻看到她淺淺淡淡的笑意，絲毫看不出對自己的恨意敵意，心裏不由有些發虛，勉強笑道：“小姐坐下吧，教妾身為您更衣。”

黎若因哪裏能答應，誰知她又要趁著這個空整出什麽幺蛾子來，面上微微笑著，語氣卻不容置喙：“那倒不必，更衣這種事一向是由我的親信來做，交給阿蕓便好，姨娘先出去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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